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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不能看到有关他的字眼,甚至因为他和歌手阿杜同姓,每每听到阿杜的歌,我都会听出无尽的悲怆
无奈那年流行阿杜,我在无处不在的阿杜破碎的歌声里无处可躲
/> 尘埃里的旗帜 □陈元武 【壹】 磨盘、断裂的碓柄和散落一地的绳索 从江湾村走到大院里村,需要蹚过一条溪流
溪流很浅,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卵石和砾碎,这些卵石和砂砾上长着一层深褐色的水苔,滑溜溜的几乎难以立稳
巨大的岩石断裂成为两半,一座原本连着的山被溪流一分为二,崩裂下来的碎石依然保持着新鲜和锐利的楞角,静默得像一些枯萎多时的花朵,散布于道路的两侧
树林的深处,水磨房里吱呀呀地响着,磨轮转动碾动谷物的砉砉的声音,很坚硬清脆,然后是一些沉闷的碓杵的撞击声,像往泥土的深处敲进一把楔子
这样的村庄是兀然出现并独立存在于我的视线之外的,如果没有亲身来到这里的话,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些带着古老和纯粹的自然成份的农作方式还能在莆田的村庄里看见
它们松散得像一堆夹杂着砾碎和砂碛的黄泥土,有一些新鲜的迹象,有一些是古老的痕迹
在大院里村里我们看见一面跌落在尘埃里的旗帜,那是一个小学的一面旧国旗,一块已经被风吹日晒得发白而且破旧了的方形涤棉布,是那种陈旧的粉红色,边缘丝丝绺绺的,个别地方有着铜钱大小的破洞
那座被称为小学教室的房子,呈长条形、平房而且至少已经存在了三十年以上,在被雨水渍得发红的抹灰墙壁上,依稀还能见到文革时期的标语和口号
黑色的瓦垄间,散落着一些郁郁的野草,发黑的檩条、椽子和梁架,发黑的窗框和残缺不全的棂条,洞黑的窗户里传出琅琅的读书声
感觉那里头吹出一缕微风,很清凉,像水一样让我感到凉沁宽适
不大的操场,裸露的红泥土,让孩子们的脚踩得硬实,一杆镀锌管焊成的旗杆,在阳光中锃亮异常,一面新鲜的国旗在风中微微飘动
沿着砂碛的道路和野草丛生的山坡荒地走去,一路上不断遇见一些被遗弃的旧磨盘、折断的镢柄、木棍或断绳
磨盘被碾得光溜溜的,碾槽里暴露的石质,像绽开的伤口一样,在阳光下惨白失色,连苔藓都无法占据的石磨盘里,渗进了过多的日子、汗渍和盐份,还有酸甜的收获的喜悦和充满着蛋白质、淀粉的粮食残渣
蚂蚁爬过无数遍的碾辙里,如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留下,裸露的石质留不下任何的残渣碎屑,日子也让雨水和阳光漂白了,中心榫槽里的木楔子早已朽烂了,深深的凹陷,仿佛眼睛一样,贮满过欣悦和满足的泪水,流干了,一切都被层层叠叠的岁月掩埋了,毫无踪迹
那是石头,它本来的面目就是这样的,虽然被人凿成了一块磨盘,并被另一块石头无数次地碾过
那些木棍,来历可疑,手握过的地方光滑圆溜,棍身上伤痕累累
那该是根碓杵柄,它折断了,就被遗弃了,未能进入灶膛而成为熊熊烈焰后的一堆灰烬
它像一根残缺不全的骨骸,像动物或人的一样,被随意地遗弃于途
断绳,杂乱的断茬处,纤维四下张开,被漂白、虫蛀、腐朽……,木棍和断绳最终会消失的,被泥土所掩埋,最终,我们将只能看见那些磨盘,惨白惨白地躺在尘埃里,被泥土掩盖或者被人拿去填壑垫墙,铺路设桥,它还会像只磨盘一样
果然,我在一座祠堂一样的老房子前看到一块已经被改成门墩的旧磨盘
它的榫眼上插着一根竹竿,一面红底黑镶边的牙旗,门楣上挂着一方丝绣的彩幛让我清楚,今天是个祭祀的日子
离盂兰盆节并不远了,已经有人开始为死去的祖先们准备丰盛的祭品
我感觉那面牙旗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集聚着许多灵魂和村庄里最威严的长者的巫语或诅咒,它是威严不可凌犯的一种宣示
我惶惶然,几乎失去靠近的勇气,我不知道这里的村俗,祖宗和神灵是不可冒犯的,我只能远远地观看那只磨盘――不,应该是门墩,以及那面神圣的牙旗
那一定是这个村庄里最令人敬畏的物什,我走过去,后面隐隐传来钟磬的响声,像从某个巷口吹出来的一股风,让我惊悚了一下
在一座旧骑楼和一座庙宇之间,我碰到了一群人,正围着一根立柱念叨着什么,领头的一个人手里执着一只红漆大盘,里边有面塑的红红绿绿的动物和人物
那根红柱子上缠着红绸带和麻绳,精心地缠成的,一层层地向上绕升,最高处是一面牙旗,红底儿、黑镶边并有着三条不同颜色的旆饰,还有一束塑料花,红红绿绿,柱上贴着一张红纸,上边写着:“目连孝子正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地藏王菩萨、诸罗地刹在上:凡淹溺、火烧、刀兵、自刭、投缳、车祸、难产、病苦及盲矒聋昧、鳏寡孤独、幼夭失寿及疾残不全者苦位,祈早脱苦海,往生极乐,唵叭咪嘛弥吽!”一地的冥纸的灰烬,被人踩成碎末,将黄泥地染得灰黑斑驳
有一些鞭炮屑,是红色的,有一些彩色的纸,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有一些小纸旗一样的插在柱子的底部,上边写着亡灵的姓名,红红的蜡烛水淌下来,滴在小旗上,还有鞭炮炸起的尘埃,蒙在纸旗上
这些在尘埃里的纸旗,仿佛一层层地沿着盘旋的绳索一点点地向上挪动,在柱子的顶端,就是地狱的出口,鲜花、族旗、西方接引诸佛在等着他们……我不知道,地藏王菩萨应该站在什么高度,或者说什么位置,是柱子的最底端吗? 地上有掉落的绳索,完整的或是断的,那是拴鞭炮的细绳,一地尘埃
【贰】 铜锣、摇曳的榕树和一只衅鼓 在大院里的社庙前,我看到一面大锣和一只大鼓,庙祝说:这是古物,明嘉靖年间戚公(荡倭将军戚继光)的军队用过的
我相信,那是个有些年代的青铜器,铜色暗褐,有不少锈绿的蚀凹,铭文是“大明嘉靖二十五年制,奉旨荡虏浙闽靖海将军戚”
锣边是一面大鼓,也是个旧物,是否也是戚公用过的?应该是只军鼓,面可一米之径,鼓面暗褐,稍有磨蚀之痕,受鼓棰擂打之处,皮质坚实,面上有些亮光,有一块深褐色的污迹,我以为是上漆时不小心,桐油里杂了色造成的,却不是,庙祝又说,这只鼓是用牛血衅过的,有神灵的力量,不可轻触
我忽然诚惶诚恐起来,我竟用手一直摩挲着鼓面和鼓帮
鼓帮是栲木制成的,古鼓有形制:社鼓鼓面仿鼍皮,边缘饰乳丁三周,壁饰兽面纹,双角高耸弯曲的神人双手上举,人面略凸,通体以雷纹填地,辅以鱼纹,斜角云纹
鼓上有双鸟形冠,上有穿孔,下为四锥足支撑饰兽面,是为鼍鼓,为祭天地祖先,战鼓鼓面为文犀皮,边缘饰乳丁五周,壁饰螭吻兽面纹,虎足熊腰,篆貔貅纹于鼓面,以牛血衅之
以生漆髹、鱼鳔胶缝
此鼓正有五圈乳丁,髹以重漆,纹以貔貅螭吻,架于红漆木鼓架上,一只大棰悬于一旁
包着红绸布
我感觉得到铜锣那种幽幽的凉沁,有些冰冷,铜锣中间部位,被敲打得十分光亮,是青铜的本色
那里可以照出一些人影来,有些朦胧,看不太清楚,青铜器的颜色十分接近黄金,被阳光一照,磨亮的部位就闪烁出一种冷兵器时代的光辉,那是一种会令人亢奋的光芒,就像那些钩戈剑戟的锋刃一样,青铜的光芒煜煜四射
幽幽的光芒里,应该有某些灵魂的叹息声,他们满面血污,旄折剑断,盔甲失色,锋利的箭簇和兵刃刺破厚厚的铠甲,穿过贴身的丝质战袍,进入血热的身体,他们的亢奋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固了,眼睛里闪出一种无奈和恐惧,一丝难言的痛苦和对于生命的本能留恋,他们和敌人的身体同时痉挛、倒下、失去了最后的动静……他们的热血喷射出来,溅在了铜锣和战鼓之上,热血之气升腾而起,白蒙蒙的,像若有若无的雾,天地之间,太阳失去了颜色,昏沌一片
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散落的旌旗、兵器、辎重、车马的残体、毂辋轴軎……风扬起漫漫黄沙,正在将他们掩埋着
据《兴化府志》记载:“明嘉靖四十二年秋末,倭寇犯兴化县,城陷,兵民罹难者凡万四千七百人……寇犯大院里、广业里遇民勇李清波等率众抵之,战两昼夜,毙倭二百六十七人,倭退海上,半年之内竟不敢至
”那次战斗,是否有戚家军参加,史实不详,但大院里为此次阻击战付出的代价是民死伤过半,李义士战薨,身中数十矢犹不仆地,倭贼面无颜色,以为有神灵相助也
此战是否有戚家军参与,因史实不详,不得而知,而那面铜锣应是戚家军遗物无疑
那面牛皮大鼓是否就是此次战斗的遗物呢?我想像了一下:当倭寇来犯的警报传来,大院里及附近的民勇们先是会感到一种恐惧,但,他们没有惊慌失措
许多乡勇和男人都聚到那个叫李清波的猎户身旁,他哔竟服过兵役,有过与倭寇战斗的经验
他立即如集四面八乡的民众,共商抗倭大事,立约明誓,衅鼓举旗
一支由猎户、乡勇、民众组成的抗倭民兵队伍就这样诞生了
在社庙前,一头壮牛被牵了过来,大家朝天鸣铳,一个壮士手执利刃,将牛头一刀剁下,一腔牛血喷至鼓上,众人沥牛血为酒,以牛首为牺牲,敬过天地诸神,歃血为誓,一心赴死以御强敌
战斗结束了,倭寇败退海上
乡民们含着热泪,为英勇牺牲的义士们入殓
社庙前,哭声一片,白布裹着义士的遗体,天空飘起毛毛细雨,似为英烈们洒下的泪水
那一棵榕树,只是不知彼时是否已经如此番这般参天耸立,盖压方亩,郁然如磐石般壮哉
有风吹过,树枝摇曳不已,根须飘飘,似有无限语言
铜锣和大鼓悬于庙前,风呜呜地响,锣鼓微微地颤动
那面社旗,在风中飒飒地飘扬着,旗上的尘埃纷纷扬落,随风而逝
【叁】铜罍、陶鬹、祭器们 我观察那些祭祀的礼器们,它们被擦拭得光洁鲜亮
铜的罍器里盛满了芳冽的酒液,《周礼?春官》载:“凡春秋正祀……用大罍”,暗青色的器壁上,大圆涡纹、夔纹、腹饰下垂的蕉叶纹,有饕餮双耳
陶鬹黝黑发亮,应是闽北的建窑的出品,幽暗的釉色里有着一种闪烁不定的光芒
这是倾酒的礼器,三只羊乳一样的鬹足,仿佛印度妇女一样的腰身
那种光芒来自于陶鬹的内核,像暗夜的星光一样,投射过来,酒液的波光旌荡不已
灯光、烛光闪烁在那些青铜器、陶器、漆器上,繁冗的、神秘的、庄严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庙宇
在社庙的正厅上,摆满了红漆髹的供桌,描金的神龛里烛光摇曳,暗淡的光芒里隐藏着某种神秘的表情,那是神像泥偶脸上的,金盔金甲,扮着红色的斗篷,面如重枣,长髯飘拂
进香上供的人,焚香礼敬、再拜、跪叩、呈礼馔,唱祝辞、答礼,退出,焚祭物,洒馔酒,插香花,礼哔
幽暗的走廊,阳光从屋顶的缝隙处漏下来,红色的砖墙,青石础,凉沁的走廊里风特别地劲,吹在身上,仿佛同时有许多魂灵穿过这逼仄的走廊,通往外边的埕院
我就像浸在凉沁的水中一样,畅快,心跳不由然地加快了些许
后院里还有一个香堂,攘挤着许多人,两 个庙祝正在收拾着用过的礼器,他们从井里汲上水,倾入一只大盆里,铜罍、陶鬹、簋、盘、樽、觚、鼎、壶、铜洗,两个老妇坐在一旁,小心地擦洗着
香烟缭绕,香灰不断地从香柱上落下来,在供案上、香炉里堆积,越来越多,尘埃一样地覆盖着
檐角的铜风铃叮当地响着,此时,我的心境却乱糟糟的
那个已经被塑成神的李义士,峨冠冕旒,一副帝王之尊的模样,心里感觉很别扭
受罍鬹祭器,他若有灵,敢受此飨乎?一个神原来就是这么诞生的,不知那戚继光有没有受此封戴?如果没有,如地下相遇,如何称答?乡民以朝廷曾降旨表彰李义士的壮举,可似乎也未曾封官赠爵啊,想到这,头脑里就更加乱糟糟的了
民以义死,封个神,这似乎是惯例,可是这么越来越神乎的祭轨,我实不敢苟同
且看看那社庙前的埕场,石板也被时光磨得光洁了,到处布满裂痕和蚀凹
我不信神,但我敬像李义士这样的神,庙食千秋,人们飨以自己的感激,是为可叹
且为义士燃一炷香吧,算是我的祭祀
【肆】他们的青铜肤色、语言的脆硬以及酒的芳香 李家宗祠前有两株巨大的红豆杉,这是别姓所没有的礼遇,祠前有石旗杆一对,有下马石和拴马桩
在祠堂前有祭埕,为条石所铺,中间为八卦图形,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以青白条石各自铺设
红豆杉遮盖住了大半个祭埕,包括那对石旗杆,我感叹岁月流逝之匆速
红豆杉植于明嘉靖之末,不过四百来年
树已呈苍苍老态,岁月的流水沥去了它的青春颜色,它硕大、巍峨如山,立于此土,春华而秋实
似乎有一种语言是属于它们的,从不经意流过的风中,响起的如海涛般的喧哗,那是不是它们在对话呢? 见到李清波的传人李剑洪兄弟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们是很少走到外边去的那一类守土安份的农民,趿着人字拖鞋,大裤衩和一件已经有些破洞的白色棉背心,裸露着胳膊和双腿
那是一种青铜般的颜色,结实的肌肉同时在提醒我:他们是经常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
木讷的表情让我们的交谈变得十分艰难,他似乎很迟钝,一度让我怀疑自己的话没有让他听明白
他是个石匠,他弟弟是个泥水工,而李剑洪到去年才娶上一个外地的婆娘,像是从云贵川那边过来的娘们,口音像石头一样脆硬
他家屋前的菜地里种着辣子,红红绿绿的,很另类
这里本不吃辣的,他们的婆娘吃辣,顺带着孩子们也吃上辣了
可是李剑洪不吃,他弟弟也不吃
从祠堂后走过去,是一个土坡,两边隆起来,是别人垒起来的菜地,于是,他们只能通过窄窄的坡巷走到各自的家
他们表情严肃,仿佛是在和某个重要的人物说话,手拘谨得不知所措,他狠狠地吸着一支烟卷,手有些抖
破旧的房屋让我感到意外,却又觉得几分在理,至少和他们的装束是相一致的
屋埕上和屋里堆着还没有摘下的花生秧子,绿绿的花生秧底下坠着一嘟噜一嘟噜的花生荚
空气中有股青草的气息,还有泥土
我们坐在他那张厚杉板钉成的大方桌旁
吃着他老婆炒出来的腊肉嫩尖笋、毛豆、盐水花生、炒鸡蛋和红辣子
酒是自己酿的红苕酒,那酒浓冽醇厚,辣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酒香像辣子一样,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我的思维几乎被打断
从被烟薰得黑乎乎的屋顶上、墙壁上看不到任何值钱的物什,有几架棕蓑衣以及几张獾或是狗的皮子
他的老婆脸上有一股异样的血色,白生生的脸上漾着一抹红色,就像在西藏女子脸上看到的那样
她吃着辣子,显然十分惬意和满足,嚼得吧叽吧叽响
她一口气喝下两碗酒,脸上的酡红就更酽了
那一只大磨碾子让我亲切,用一些棕叶苫着,柄已经让手握得发亮
地上有一根碓杵,是打糍粑用的,可能扔在那里很久了,蒙着一层尘埃
我离开他家,一只狗跟了出来,一直跟了老远
我想找一杆牙旗,擎着一直走出大院里
可是谁会给我呢?谁也不可能给我,他们敬畏而膜拜着那些旗帜,虽然,最终,它不免要沦落尘埃,而无人知晓它的所终
我不领会这几家天井的主人从什么功夫搬走的,也不领会是否一道搬走的,然而很高兴的是,这边再有一只心爱的猫儿在替她们保护着这个已经充溢欢声笑语的小天下
每次先生拉这支曲子,我都是坐在他身旁,听得欲罢不能
我何尝会介意?即使我们如今一无所有,生存也还是个问题,我何尝会介意跟在先生身后,用他的琴音去换来一顿午餐呢?
我的眼睛里被风吹的沙子弄涩了,发觉到眼角淤堆的慌,我就跑到楼下
宽大视线,透气陈腐气氛,肩膀上的包滑落了下来,一个很小的卡本露出包外,我赶快捡拾,提防看从来那是刻意办的《残疾证》,上头领会的写着脑力四级水平,道理是我成了聋子大概哑子,坑老天爷,我耳朵基础没题目,不过眼光生存妨碍__左眼0.2,右眼0.4,规范的莫大近视
此刻,两眼患弹性体污染,半个盲人
常如许自嘲
我把残疾证放入包里,想去阳光岩参观怡人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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