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估量是我与您说话功夫最长的一次,我也在其时深沉地领会了您的好
大概,您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那些关怀我的人之一吧
那天黄昏,咱们一齐还家,行走在沐着粼粼月色的便道上
夜色似黏附一层矇眬的滤镜,街边的霓虹光闪闪耀烁,清清泠泠的风儿吹拂,虽有丝丝寒意内心却是和缓的
我像个小儿童一律向您夸口,当务之急地诉求着您一遍又一遍的赞美于我眼中,自依稀的光洁中定格着你的相貌
当您打开窗户时,新鲜的呼吸会浮现在您的脸上
难以形容的舒适感使人感到精神焕发
请关闭空调,关闭灯,打开窗帘,来回看,穿过建筑物,然后游泳
横跨湖泊和山脉,您会看到遥远的山脉在微笑,水流漫长,所有生物都层出不穷
后来,在一次聚会上,听一位女士点歌:《我只在乎你》
一只巨大的耳朵,126亩,张在离县城10公里的丘陵地带
耳蜗的底部是山塘,弯弯的,一把水做的镰刀,只是尖部断了,只是到处缺牙裂嘴,极不规则的镰刀
斜坡极缓,扇状斜铺
坡上尽植树木,杜英、香樟、含笑、荷木,都是绿化树种,大了可售
树木远嫁,主人会恋恋不舍地望着被车拖走的女儿,然后埋头数钱
然而,人的思想有时是极其奇妙的,这些是时间在起作用
岁月不停地从我们的生命当中抽走时间,而时间也在不停地改变或是塑造着每一个生命
大约半年后,我对沙漠的印象突然有了好转,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想是个人性格的缘故吧
从这时候,我才开始正视巴丹吉林沙漠,并且积极地向它靠拢
我举头南望,迎面是坚硬的祁连雪山,皑皑白雪仿崐佛某种誓言,永久的矗立是为了等待诺言的实现
回过身来,我就看见了动荡不安的沙漠,像是有千百头猛兽,匍伏在干燥的大地之上,时时怒吼,时时翻动身躯,狂浪的大风携带着亿万颗砂砾,鹰击箭啸,驰过沙漠和附近的村庄
1996年暮秋的一天,正午的太阳像一个温驯的孩子,正在经受着来自西伯利亚寒流的袭击,它冻红的脸庞努力散发着黄黄的光晕
我从一座水塘旁边经过,突然冲上来,一股浓重的水腥味,像腐烂的死鱼一般
我匆匆逃离,朝着宿舍的方向
就在我跨进大门的时候,东边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被大片的乌云淹没了,那些浓重的乌云,如烈马狂奔,以排山倒海之势覆压过来
我仿佛听到了剧烈的蹄声,震颤着大地
随后,猛兽怒吼的声音由远而近,此刻,天地之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我不知所措,思绪刹时凝固下来,像一潭死水一般
直到呼啸的大风将第一颗砂砾打在我胸膛的时候,疼感才激活了我的思想
我急忙退进楼道,回过身来,大地已是一片黑暗,100瓦的灯泡像一只萤火虫一般
尖利的大风在黑暗的白昼奔腾呼号
我听到了白杨折断的声音,瓦片摔落的声音,行人惊恐的声音和玻璃破裂的声音......我屏住呼吸,试图将灰尘拒于身体之外,可那些细小而沉重的家伙,从我的口鼻中进入到了我的身体,我的胸口发堵,像塞了一块石头一样,硌得我疼痛
我想,在这样一场自然灾难当中,谁能够逃离?谁又能忍住自己的呻吟和呼喊?一些生灵肯定在瑟缩发抖,一些人肯定在大声忏悔,一些人的理想肯定变作了一张沮丧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