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就没心情
蝉声自窗外钻进来,珠网一样缠绕着我
知了,知了,你知道个啥?你知道没心情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一直到旭日初升,我仍为蕾切尔的遭遇心意难平,我冻得睡不着
但是太阳是真的升起来了
又是一个难奈的酷暑天气,我在这个密闭的世界里感受一点暂时的寒冷,我拼命想象太阳的热浪,身上仍是一片冰冷
这种奇异的感受让我兴奋不已:仿佛亲近了谁又在被谁极力地拒绝,仿佛温柔在怀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想象那生死以之的爱情,想象那热烈如火的遭际……总之,这些冰冻世界里的想象,一旦走下火车,进入暄人的暑气里就全都会粉碎,我是太清楚这些了
有一个晚上,我梦见自己正在打击一块巨大的石头
每一锤子下去,就有石块飞溅开来,并迅疾地化作黑鸟,飞满在我的周身,呢喃在我的上下,灵动在我生命的另一种空气里
独立了半世,苦楚了很长的功夫,我该拿什么往返报你给我的忘我恋情
当我想宁静发迹摆脱时,你说尽管我的今世再有几何的功夫,你城市陪着我将一秒撕成一年来渡过
不晓得电影啥时候开始,连搁放映机的桌子都还没搭,别说发动锅炉了
等是我们必须接受的
夜色浓重,像一张摊开的烧焦了的锅盔
时间也摊开了,也焦了,还微微卷曲,让我们感觉到坡度
我们去藏猫猫,几个藏,一个找,在陌生的地方,在人缝里
大人们来,在人堆里喊,我们的小名被一声声拉长、放大、诅咒,然后被扔掉
好不容易等到放电影的人揩着油嘴出现,搭了桌子架上机子,却忘了倒片
锅炉发起了,电灯雪白,才哗哗哗倒片
“妈哟,白天在chua(有音无字的一个词,动词)球?”等急了的人在骂
片子倒完了,革委会主任又拿起话筒讲话,讲形势,讲农活,讲安全
正片子前面还有《新闻简报》
有个《新闻简报》里的人拼命在喊“毛主席——喝茶,毛主席——喝茶……”,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到五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