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捧读课文,喜欢那篇《燕子》,那是入春上学后可以读到的第一篇好文章,因为农家孩子太熟悉燕子,在课本上看到燕子,如同在陌生的街上看见邻家哥哥,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有段时间我生病,只能静坐在家里,父母都外出了,春雨连绵,少年的时光一寸寸滴落,这时,只要看见燕子穿雨而归,便不再有寂寞
让我随省作家访问团去上海,我有的不是兴奋而是恐惧
我恐惧什么呢?飞机,还是孤独?飞机
我恐惧高和远
以至于前夜有些失眠
平常想到去上海,尤其在午间的昏聩中,感觉就像是要上月球一样的害怕
看法国电影《都是因为她》,看到15岁的少年乘火车去巴黎,分别时对父亲说他害怕,他父亲说,害怕什么?又不是去月球,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可以回来
我连个15岁的少年都不如
我不知道我是去还是不去
我不知道这二十天里我将如何地不安
这几乎是一个笑话
但在我的感觉里却是实实在在的
下午坐在沙发上读刘小枫写卡夫卡的《重的肉身》,雨田打电话说他也想去,并正在争取,且有成效
听了雨田的话,我身体里潜在的恐惧感立即就消失了
看来,我恐惧的并不是上海,也不是飞机,而是陌生,“高”和“远”的陌生
我打不出粮食
老赵和老马,这当儿各砍倒一棵柞树和杨树
我虽然可惜,但说服不了两人―――因为支书在一旁说,砍两棵算什么呀,大山哪有被砍光的?砍一茬长一茬,你别以为这是多大事儿啦
我出于对树木的珍爱之心,总是被村长他们轻易破解
在这方面,发生过类似不少冲突
每次都是我被迫退让
但很多时候,另外一些事情的决断,我是强硬的,甚至不容磋商
??恰似回收的风筝,古屋一幢幢靠拢来
这边高高翘起的飞檐,如振翅欲举的大鹏,又如刚刚拍翅歇落的高原之鹰,怕惊散了古城的宁谧,它们遂在那半空中定了格
定了格,也似京剧演员亮相般富有生气,将古城牢牢地悬吊在一羽羽劲健之上
那边温静卧着的屋面,又宛如一尾尾休眠的鱼儿了,一溜溜的瓦片,不就是整齐排列的鳞甲么
为游客灵动了一天风姿,它们也该养养精蓄蓄锐了哪
屋檐一线线伸过来,溜圆的瓦当伸手可及
不等你伸手,它们便圈出了一个个句号,排出了一串串省略号
句号圈起来的是古城的往昔沧桑,等着你细细访问
省略号排开去的是古城的未来日子,候着你慢慢猜想
喏,这里那里,红灯笼一只只挑出了回廊,一串串垂过了门楣,水韵悠过来,柳风拂过来,它们便轻盈地一晃一晃,一眨一眨
噢,它们是夜的眼,古城的眼,情意切切迎你过来,落落大方送你远去
鼻子忽然就机灵了一下,原来有一股桂花味挤到了街心里,循味转头,那半掩的雕花木门里,又脚跟脚撵出来了一阵乐音,也不知这乐音穿过了几进的四合院堂屋,拐过了几道的花园影壁,到了门口已混响成一个调门,细听,其中有洞箫的嘟噜,有三弦的叮咚,有二胡的咿呀,辨那旋律,是唐宋遗赠的《山坡羊》
忽然想到,如此自娱自乐的聚会,出席者都该是自觉自愿的,该不会有什么南郭先生或者北郭先生附庸风雅,掺乎其中罢
10、海誓山盟无需太多,陪伴就是最好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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