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把蚕吃桑叶的声音也当成一首歌,我也只能把这种声音以歌的形式来命名
这是一种万众一心的大合唱,生命在这里专心致志地积攒着能量,为了吐丝成茧之后,能够迎来化蛹成蝶,更为了那些用尽一生的呕心沥血换来的丝绸
从很遥远的时代,蚕的歌声,始终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成流奔腾一般唱起,因为这种特殊的歌唱,整个世界也因此而变得华丽起来
无论是在田野里,还是在蚕房中,倾听不同形式的蚕歌,我发现,世界在这样的时刻,朴素得让人感动
奶奶少言寡语,家里大事小情从不参言,只是在晚上睡觉前,总是念叨粮仓板门关了没有,园门屋门插好没有,天天如此,直到我们厌烦才停下来
正因为她少言寡语,我从来没有听过她讲古,关于“九头鸟”“窦娥冤”之类故事都是从邻居小脚老太那里听来的,邻居老太每次来串门儿,我都缠着她讲,奶奶在一边一声不吭地听着,不象我不停地追问,也不象我跟着唏嘘慨叹,她总是一个表情,看不到奶奶大喜大悲,她身体没有一点毛病
在母亲跟父亲聊天中,母亲说奶奶“发呆”,父亲反驳说,她原来是精明强干的女人,经历太多了
奶奶都经历了什么,我不清楚,她跟别的老太不一样我感觉到了
村里经常来踩高跷唱戏的,奶奶知道了就蹒跚着脚步,一路小跑地颠儿去,挤不上去,就靠着谁家的大墙听戏,回来的时候也不评价
有时候,随便到谁家里串门儿,坐在人家的火炕边,听人家唠嗑,听一会就离开了,也不道别,不管跟人家是否熟悉,村里人都知道奶奶这个习惯,对她都很亲热
我莫名地堕入一种低沉的情结中,难以自拔
这涡流将我掩盖,不动声色地吞食我
而后是通宵的曲折,彻夜的难眠
我痛快爬起来,点着灯,在范围校舍里平均的呼声的伴奏下发端我的赞美
“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的静
”开篇一句,简洁,干净,有珠落玉盘的韵致,不同凡响
《今生今世》是他的回忆录,写这一句时,他已是半生飘零,人过花甲,生死宠辱均看得通透
桃花妖娆媚好,却不安分,最易招惹是非,开时热热闹闹,落时纷然如雨,想画出它的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比他的人,学问好,文章亦好,却大是大非不分,长情大爱说舍即舍,不仁,不义,无疚,无悔
做文的“高”,终是被做人的“小”给淹没掉
后人说起他,惜才之余,总不忘加一个修饰语——薄情寡义
一如婵娟怒骂宋玉:你这无耻的文人!
记忆的颜色,多少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
相对而言,记忆中充满五颜六色最好,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偶尔泛点绿色也好啊
我常自以为是地认为,记忆中充满颜色的人,生活是正常的,心态是平稳的,待人是真诚的,这种人可以与之为友
而记忆中忘记颜色为何物的人,事业或许成功,内心难免深沉,脾气往往难以捉摸,大可敬而远之